《受春》梦里看书

    我又做梦看书了。

    这次书名叫《受春》,作者熊仪默

    封面清雅,只有一圈花边,硬皮,内页用丝质薄纸,小字竖行印刷(文末有封面效果图)。

 

    这是一本回忆录,讲鸦片战争后一个中国社会底层小平民竭蹶求存、迎接动荡和新时代的真实经历(虽然这些都是我的梦话)。

    全书按时间顺序分多章节。

    第一章:1876年起,作者童年有记忆起至其11岁父亲病死;

    第二章:作者离家到不同城市打工,到17岁;

    第三章:为大户人家作长期杂工,开始自学;

    第四章:与家人失联的十年;

    第五章:在党争中的多次鬼门关经历;

    第六章:抗日前期先为国民党工作,娶妻生子;

    第七章:抗日后期暗中成为共产党人;

    第八章:日军猖狂至迅速投降,国民党大力剿共至败逃港台;

    第九章:新中国建立二十年,目之所及一片欣欣向荣之景;作者游离于各行各业,每次都幸运地在该行业寒冬前转职,生活条件不错,主动回乡做建设;

    第十章:年迈得重病,与妻儿一起东渡日本过晚年;

    第十一章:总结忆述。

 

    具体内容我当然不可能全记得,也不可能全说……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,作者早年有一个大两岁的邻家哥哥,一直陪着,直到第五章受武汉会战影响失散。

    这很重要!贯穿全书!……因为这帅哥咋看都像作者真正的初恋:多年同居、同生共死,患难与共见真情,作者没明写,是也不奇怪了。

 

    作者回忆幼时的短暂太平,说自己在村里贪玩闯祸,总是这文质彬彬的大哥哥护着自己;大哥哥上了几天私塾,自己没上过,目不识丁,所以大哥哥教作者认了字,但仍然写不出文章。

    作者一开始以为自己就一辈子留在村里种田了,后来父亲重病,积蓄全没了,家中阴云密布,作者懵懂,似有所感,焦躁不安,也是大哥哥抚慰、讲道理,启发了他。

    作者离家务工的决定很是迫不得已,母亲本宁愿受苦也不想让家人离散,是大哥哥帮忙说服了她,并主动提出陪着走的。

 

    作者与大哥哥初到上海,没有下榻处,往车站口招日工短工的人那边领了活儿和保条,到一个酒馆做工。

    两人与其他童工一起,挤在狭隘无光的马厩角落住。初到时是夏天,大哥哥彻夜帮忙摇扇驱蚊;入冬后寒风从木条缝隙中呼呼卷入,作者坦言:“我必须靠他的体温入睡,如果没有他夜夜温暖,我早已冻死了。”其他人因此一度以为作者是哪里来的落难小少爷,大哥哥是仆从。

    因二人相貌端正,大哥哥气质佳、作者机灵,深受酒馆老板一家喜爱,后来留下做了长工。

    酒馆对面是当时的上海报馆,来往人多,信息杂乱。后来,酒馆老板收到风声知道太平军打仗要波及,不想掺和,决定举家逃难。老板问二人走不走,二人说不想走,老板不忍心,给了二人一大笔遣散费,就此别过。

 

    二人有了钱,当即也改变主意,决定离开此处。临走时,二人趁着商人心慌清仓,买了一堆洋货,有西洋玩具、火机烟具、灯器和首饰,大包小包去了福州。

    一路上,二人生怕被偷窃,轮流守夜。作者写,“我那时还在长个子,觉多易困,守夜总是中途瞌睡。本应轮流守夜,倒是他彻夜不眠的多。”

    二人本想将货物清销到同一个店比较方便,却发现价格不理想,愤而决定自己卖。作者提议,俩小孩这样卖东西不足让人取信,不如借用“落难少爷与仆从”的人设,在车站附近搞销售。大哥哥欣然同意,甚至入戏很深。

    具体来说,就是穿得正经整洁一些,头发梳好,面容焦急地在福州车站附近的人力三轮车排队处推销,就说与家人失散,要卖掉行李的一些东西去寻人。

    某日,作者正在卖一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洋皮包,被巡警发现,过来问话。巡察其实留意作者与大哥哥很久了,想要收些好处,但之前二人卖的东西都比较小件,难抓,这次看见个大头,当即以欺诈为由抓住二人扭送衙门。

    作者心很慌,不知道怎么办,二人被看管着又不能通气。大哥哥只能重复“关外使节程序”(之类的词,我忘了),作者也记住了,到衙门接受审讯时也跟着重复说了这些话。

    结果对方听见,变得很严肃,说这不是一般流民,要走外国大使的特殊渠道;二人在路边卖东西也像是卖随身行李,看衣着打扮谈吐等,应是家中遇到困难失散,不似街头坑蒙拐骗的流氓。

    暂时摆脱街头行骗的嫌疑后,衙门不敢轻易处置二人,但也绝无“帮助找回家属”或承认外方人员身份的意思,二人得以逃脱。

 

    二人知道福州不宜久留,带着剩下的东西转移到了厦门。在那里,二人因过去经历,对报馆运作有一定了解,成为了一家英国传教士主持下新开报馆的杂工。

    这个阶段,大哥哥在吃喝用度上仍然格外照顾作者。

    后来,大哥哥被选去参加一个政要仪式作杂工跑腿。大哥哥认为有机会让作者也见识一下世面,探听各方信息,于是让作者替代了另一个不想去的人,一起跟着去了。

    二人在仪式上,偶然帮助了丢失怀表的当地大户,被叫往宅邸领酬谢。一来二去,二人又成功进驻了大户家中做杂工。

    作者说,这段时间是自己早年难得的平静时期,自己有机会得以自学语言,而大户也不反对自己和大哥哥一起看书学习,甚至偶尔在关于列强殖民输入资本的方式上,对二人提点两句。

    但这段平静不很长。很快,全国都陷入了不同缘由的战乱中。有些地方是农民起义,有些地方则是自由组织党派力量反对西方殖民,运动很多,清军又要镇压,街上随处可见持长枪的巡警。

    某夜,大户家中工头急忙叫醒睡觉的二人,叫拿着行李陪大户家几位女人往泉州逃难去。在半路上,他看见身后喊杀声不断,木制房屋吱呀乱叫着损坏倒塌;一行人再跑远一点,便见城里火光连天……他未见过如此刺目惨烈的火光。

    他们紧赶慢赶,在泉州南安停了下来。作者说,那应该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战争。

 

    后来,大哥哥拿到一份报纸,说全国各地都有运动,我们不该甘于安乐,清是要灭亡的了,应该早日另寻出路,寻个为民务实的清廉党派。作者本能地一惊,觉得这些话很新颖、很大逆不道,但又有些认同。

    这个时期,作者与故乡家人彻底失去联系,又听说有人响应起义军,不愿反清的一般村民都被“大义灭口”了,这在当时不是什么难事。作者心如刀割,痛不欲生,大哥哥教他要顶天立地,做无愧于父母天地良心的事情,并告诉他乱世最苦不过平民百姓;如果有能,一定要为受难苍生尽力,不要再让更多人品尝到家破人亡的苦楚。

    而福州大户本人,后来也未再出现,其遗属找到了一位在泉州开办新式书院的翰林亲戚,总算互相抱团安顿下来了。由于作者和大哥哥对他们有恩,大户遗属们很感激,对他们如亲人一样;翰林本人也欣赏大哥哥的能耐,时常委托其来往各部办事。

    当时,西方列强在泉州附近海域多有交战,希望分割台湾领土,时不时能听说渔民遭殃,也不能算很安乐。

    一次,大哥哥早上领命要到刑部送信,事关中法的重要谈判,谈判结果必定影响战争。

    作者回忆,大哥哥那天早上惯例为他准备好特别的吃食,叮嘱他有空多再看看书,等他回来再讨论。可是,晌午时分,泉州港外海域传来剧烈炮响,紧接着战争就又开始了。

    大哥哥再也没有回来,直到作者老去,他也再没见过这位陪伴自己十余年、比父亲更父亲的大哥哥了——这是第五章为止的作者忆述。

    我当时在梦里看到这段,心疼不已,又觉得好好吃(…)

 

    后面的故事就差不多如前面目录概括一样了。

    作者一辈子,几乎每做一个重大抉择,都要想一次大哥哥,他总是在想象大哥哥“如果还在的话,他会怎么做?”

    作者也曾打算帮助改良清政,但后来明确立场,加入了先进青年的组织,一起编辑发行市民日报,利用影响力帮助改革除旧。

    他先后与不同政见人士的关系都不错,在阴差阳错下每次都能站对位置。作者对此回忆说,无数次觉得自己是承蒙多方厚爱,又不失灵巧,才得以做出妥当决定;但又往往无形中牺牲了他人福祉,自己都厌恶自己如吸血鬼一样。

    这个思想一直延续到他结婚生子。

    作者再度往上海工作,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入行不多久的舞女万氏。人家原本家教很好,出身名门女校,因家道中落无钱上学才到舞厅。

    作者当时作为新闻界一个新人物,手头宽裕,见舞女气质优雅知性,恍惚间想起大哥哥,便为其赎身。舞女感念作者仁善与正义,也与作者投契,没多久便正式成婚。

    此事一时成为上海街头的热门八卦,大家都觉得舞女走了狗屎运,但作者觉得始终是自己亏欠了妻儿。

    他大概这样写:“我时常在妻儿熟睡后想起xx来,若他此时仍在我身侧,不知其如何评价万氏……我只知道,若他仍在我身边,或许我根本不会遇见妻子,更不会得到老天赐予的两个伶俐小儿。我曾对万氏说过,我有如此一恩公。我这一生好运,仿佛都是掠夺了他的,所以自己全生尽数奉还于他都不为过;若无xx百般呵护,我绝无今日境遇,因此在我心里,爱国救民事业是为首位,其次是xx恩公,再次才是妻儿。万氏很理解我,她说若与我调换遭遇,这真挚情谊也会一样刻骨铭心。”

    在梦里看书的我:哇哦(棒読み)。

    对,我忘了大哥哥叫啥名……

 

    后来嘛,大家该做啥做啥。全国大大小小革命频起,无论哪个城市都经受过了空袭洗礼;

    神州大地满目疮痍,却又因此迎来了新生曙光;

    苍生蒙难,冤魂无数,罪大恶极的殖民者在中国人民的努力抗争下终于离去,其间各派斗争最终剩下国共两党内斗;

    最后共产党赢了,新中国成立,一切有了新开始……

    后面的章节,我觉着跟高中历史书没差很多,只是从作者这个新闻转实业再转教育的视角来看而已。

    不变的是,大哥哥仍然时不时出现在回忆杀里……

    回忆录标题叫《受春》,作者这样解释:“我终于看见了新时代的万物勃发、生机盎然,而我之所以能安然无恙渡过旧社会严冬,少不得旁人的舍命相助、上天垂青。这份春意,是我侥幸受得,我满心感恩。”

 

    总结篇与后记可以看出,作者与妻儿关系都很好。

    大儿子后来成了医生,一家人北平解放时作为随军医生,在北京定居下来;小儿子则成了高校教授,一家五口后来带着作者夫妇俩去了日本定居治病。

    后记是小儿子写的,说自己未曾见过作者那位大哥哥,但自小知道有这么一位恩公……言语间流露出一种“原来我爸有过这样一个好兄弟,真难得”的感念。

    全书完。

    我也醒了。

 

书封面的效果如下:

 

 

 

 

仅供参考。

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类(主角与另一个人感情深远且若有似无的)传记、小说,请务必推荐给我!!!!